站在你翻山越岭的尽头 正当年少
wb同名
红墙灰（一）
等了几百个天黑
等到红墙变成灰
你化作一个称谓，却时刻惊惹是非
"你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人，现在怎么样了？"
女记者举着话筒凑上前的时候章远正开着小差，走在下班的路上
已经是冬季，晚高峰时段本该黑尽了的天空今天倒反常地留给城市一片晚霞，大概是这几日天气晴朗的缘故。路灯准时地在这时亮起，倒把傍晚的海景镇照得比白天还亮
天气预报说今年是十年一遇的暖冬
"你好先生，我们是海景镇娱乐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，可以浪费您五分钟时间做个采访吗？"
章远这才回过神来，盯着记者看了半响，又转头看向摄影师，他咧开嘴笑笑："可以的"
摄影大哥被他笑得脸一红，不得不说，这位被采访的路人那白白净净的少年模样惹得人移不开眼睛。会心一笑的时分总有种"偷穿爸爸的西装出门和小女友约会"的感觉
"我学生时代喜欢的人啊……"章远笑着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脑袋，冲着摄影机笑得灿烂
摄影师大哥暗自感叹从没见过第一次受采访就这么熟练的路人，都不需要工作人员提醒，他看着摄影机的表情就像在看自己的爱人
"让我看看，他现在.....左手握着一捆莴苣叶，右手提了一袋金鱼，因为昨天他鱼食撒得太猛家里那只撑死掉了……"
"他围着我亲手打的围巾，他在笑，耳朵好像红了……"
章远调皮的冲摸不着头脑的女记者眨眨眼睛"他来接我回家了"
摄影师身后的男人笑着张开手臂，迎接章远冲上来的拥抱
"慢着点跑，都吓到金鱼了"男人打趣道
章远不搭理这人幼稚的玩笑，回头礼貌的和采访人员道别，接过男人手里的莴苣叶，另一只手又猴似的勾上那人的脖子，学着女记者的标准普通话问"陈一鸣同志，你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人，现在怎么样了？"
陈一鸣同志把金鱼换到另一只手提着，握住小孩攀上自己脖子的手
"章小远同志有所不知，我打娘胎里出来玉皇大帝就托梦告诉我在学校不要早恋，因为很多年以后我才会遇到真正爱的人"
"油嘴滑舌，怎么？你们博士都不早恋啊？"
"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小年纪不干好事？"男人坏笑道
"别人小小年纪干不干好事我不知道，反正我要是光干好事去了，陈一鸣同志就要变成大龄单身男博士咯"章远笑得得意又戏谑，俨然一副"得了便宜还卖乖"的欠揍模样
夜幕尚未吞没的最后几缕夕阳洒在两只相扣的手上，交汇的影子渐渐迷糊
"今天再喂死小金鱼你就睡沙发吧！"
......
我在画面模糊中醒过来
"章远！下楼吃早饭了！"
楼下的女声透过墙壁听得不太真切——是我的夫人，准确来说，是我的前妻，三天前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
我应了一声，但身体没有动作，只躺在床上等自己的思绪从梦境里抽离
是梦啊，倒也没什么所谓。这几年我总是回想起我们
想得多了倒觉得那段时光都像是一场无比清醒真切的梦境
在具体一点的话，它像是高二那年夏天我趴在课桌上做的一个长长的梦，耳边好像还停留着风扇的轰鸣和女孩聊天的叽叽喳喳，一觉醒来就成了如今这副物是人非的光景
我起身去了客厅，路小雨已经抱着她的那份早餐到电视机前蹲着吃了——她看电视必须保证声音和画面同时被接收，哪怕只是早间新闻也必须保证边听边看才行
凭心而论，她是个好姑娘，我和她从结婚到离婚不到一年时间，几乎没有吵架，连拌嘴都少得可怜，没什么柴米油盐的琐碎，偶尔还会聊起一些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——非常健康的关系，非常现代的相处方式，只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
少了点什么呢？说不上来，陈一鸣走之后我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
时间过去这么久，我还是答不上来，空缺的东西一直空缺在那里，一直不填平，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
就像我爸小时候推着小铁皮车替班级搬水摔断了大门牙，没过多久就学会了不开口大笑，不用门牙吃菜
"人嘛，总是会习惯的，日子总要继续"
直到路小雨把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拍在我面前，我才意识到，我心里的这片空缺不是所谓"习惯"可以掩埋的，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得见：也是了，连早间新闻的画面都不愿意错过的姑娘，哪里会甘心错过爱情？
"章远，我们把婚姻过成合租了"这是这么久以来我们第一次吵架时，她对我说的话
而现在我们倒真是把婚姻过成了合租，在她找到新的房子之前我们依然住在同一片屋檐下——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没有买房，也许从决定租房的时候起，我就没对这段感情抱有一辈子的幻想
我未曾想要欺骗她的感情，只是这么些年过来慢慢明白，对一件事不要抱有太多幻想，从越高的山上跌落总是摔得越狠，不到万不得已，人最好还是住在山脚的缓坡上
"章远，阿姨昨天来电话了，问我们过年回不回家"她语气有些生硬
离婚以来一直是这样，我十分理解她的抱怨，但也只能态度极好的回应她的怨气
但似乎我越是理智，她就越阴阳怪气
她在恨我的波澜不惊
我妈让我们过年回家，看来是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儿
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，为她向我妈隐瞒离婚这事儿
我们本来就是我妈撮合到一起去的，我不想再度回归被催婚的生活，更没资格奢求路小雨和我一起瞒着我妈
好在她心地却是善良，我冲她眨眨眼睛，做了个鬼脸
她点点头，视线回到了早间新闻里喋喋不休的被采访群众
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我怀疑我们看到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个频道
在我夹起最后一个饺子的时候她突然出声
"既然你忘不掉他，怎么不去找他？"
“跟我妈说今年过年我陪你去你那边过年吧，跟我回去你多不自在，回家了记得好好陪陪父母”我听见我自己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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